Theoretical Frontiers

Anthropocene Geographies: New Tasks and New Frontiers

  • GU Chaolin , 1 ,
  • CHEN Lelin 1 ,
  • GU Jiang 2 ,
  • GAO Zhe 3 ,
  • SU Hefang 1 ,
  • GUO Li 3
Expand
  • 1.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
  • 2. The Commercial Press, Beijing 100010, China.
  • 3. School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07-28

  Revised date: 2023-08-09

  Online published: 2023-09-25

Abstract

Rapid urbanization and climate change are rapidly changing earth and the earth systems.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new tasks and new frontiers of Chinese geograph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Anthropocene. As a crucial discipline within earth sciences, geography spans the natural and social sciences and is poised to become the most promising field in the era of Anthropocene. It is a new mission of geography to define the spatiotemporal structure of anthroposphere, rebuild the framework of the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s, conduct research on topology of the human geography, return to research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unified geography. Human geography, as the most important branch of geography, will be reshaped for rapid world urbanization, climate change and sustainable issues. For historical geography, it needs to pay greater attention to the impact of human activities, such as the history of prehistoric marine civilization and continental civilization, as well as the history of the modern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For economic geography, it could be on finance-trade-globalization, global value chains-global production chains-global industrial chains, of course the "global South"will be becoming a hot spot and of focus. Due to the collectivization of western countries centered on the United States, the trend of deglobalization and the increasing risk of the new cold war, political geography is in urgent development need. It could be shifting from geopolitics to global governance, rebuilt an effective global institution for cooperation that belong fields of unconventional and new energy technologies. For social geography, it would prioritize social issues on the global perspective, especially as rapid world urbanization and global climate change have inequalities of race, gender, class and some other social groups.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the Internet have given Cultural Geography new connotations and new opportunities for development. It is necessary to pay special attention to the significance of human beings' use of various words and semiotics tools to the planet and its place where human being live, and explore more effective countermeasures to intervene in rapid earth change. In response to the accelerated processes of urbanization, climate and earth changes, Urban Geography should swiftly transition from a traditional framework focused on "urbanization-urban systems-internal urban structures" to a new framework focusing on modernization based on green growth. It is very likely that Anthropocene geography will give geographers some new disciplines to develop imaginary fields, such as deep sea and deep space exploration, planetary geography, interstellar colonization and migration.

Cite this article

GU Chaolin , CHEN Lelin , GU Jiang , GAO Zhe , SU Hefang , GUO Li . Anthropocene Geographies: New Tasks and New Frontiers[J]. South China Geographical Journal, 2023 , 1(2) : 1 -14 . DOI: 10.20125/j.2097-2245.202302001

地球科学已经表现出进入从地层转向圈层、从纯粹自然系统向人地复杂大系统的新地球科学发展期1,人与自然的互动研究也成为地球科学最前沿和最重要组成部分2。地理学,3000多年来,一直在探素人类与生物地球自然世界(the bio-geo-physical world),推动了地球科学的形成与发展,但不像地质学关注长时间尺度,一直以千年、百年、十年的时间尺度的人类活动、地表演化、人地关系的相互作用过程为研究内容,从自然、社会和经济双维度进行多时空地球表层变化规律研究,在可持续性科学(sustainability science)3-4、脆弱性科学(vulnerability science)5-6、土地变化科学(land change science)7、地方的全球变化(global change in local places)8、人为生物群落(anthropogenic biomes)9和城市化科学(urbanization science)10做出了公认的巨大贡献。然而,地理学没有像地质学那样较早采用“人类世”(The Anthropocene)的学术术语进行相关研究11-12,这是在近期才有了一些重要研究进展13-21。应对快速气候变化和人与环境紧张关系,地理学由于跨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领域,通过知识融合22、信息采集技能,尤其全球事象的综合方法23-24进行知识综合,可以帮助人类理解他们自己以及与(自然)世界的关系25-26,科学地认识和理解地球各圈层以及圈层间物质迁移和能量转化,这些物质迁移和能量转化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以及人类活动对地球系统内物质迁移和能量转化的反作用,无疑将成为新地球科学发展期最具发展前景和潜力的学科27-28。也正因为此,地理学也被赋予地球科学发展的新使命29-30,一些新的学科前沿也会逐步形成和发展起来。

1 新人地关系研究

人地关系研究是地理学的传统领域。人类世新地球科学发展期,地理学需要重建人地关系研究理论框架(Freamwork)。
首先,关于人类圈时空构成。人类活动对地球的影响被看成人类世的起始点,但真正理解人类活动对地球变化的影响,需要建立人类活动与地球之间的时空关系,无疑这是非常巨大和多维的系统,而且需要从原始社会火的发现和利用、新石期(农业)革命、工业革命、现代科技革命多时段不同驱动力进行研究31-33。Steffen34提出采用金钉子事件作为人类世特定研究层,如核辐射时刻35-36。刘东生37认为,“人类世涉及人在自然界的地位和人类认识自己的问题。”实际上,人类圈(the anthroposphere)发展分为孕育期、形成期、突变期和人类主导期(表1),深入研究其过程和机理,地理学可以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表1 人类圈发展分期

Tab.1 Major development stages of the anthroposphere

研究要素 孕育期 形成期 突变期 人类主导期
时段 人类诞生—地理大发现 地理大发现—20世纪50年代 20世纪50—21世纪10年代 21世纪20年代—
人口 数量少;增长缓慢 增长加快,全球迁移 人口爆炸,快速城市化, 人口老龄化,集聚型城市化
人类活动标志 农业革命 工业革命 现代科技革命 绿色革命
社会形态 农业社会 工业化社会 城市化社会 生态型社会
人与自然关系 人类适应自然 工业革命推动工业化和城市化 现代科技革命、工业化和城市化导致人与环境关系恶化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资源利用 土地和淡水等可再生资源 化石燃料和矿产等非再生资源 核能发明,自然资源过量开采利用 资源可持续利用
生态与环境 四次生物大灭绝事件 生物多样性下降 环境污染,生态退化,气候变化,地球暖化 保护地球

资料来源:根据陈之荣(1997)38表1改编。

其次,重建人地关系研究理论框架。自1849年洪堡的《自然之宝》(Natur-gemalde39到1864年马什的《人与自然》(Man and Nature40、1880年克鲁波特金(Kropotkin)的《论互助的法则》(On the Law of Mutual Aid)以及1898年克勒鲁斯《现代社会对自然的感觉》(The Feeling for Nature in Modern Society41-42,人地关系(the human-environment relationships)以及人类活动对自然变化的影响研究一直是地理学研究的主题。然而,人属于自然还是高于自然?一直成为关注的重点43。洪堡的《宇宙》将来自科学考察、科学和实验室描述、非常详尽的测量数据,汇编成“人与环境关系”(the Man-milieux Relations)统一连续体,强调环境系统对人类固有的复杂性和相互联系。1864年,马什的《人与自然》(Man and Nature)或修订版《人类行动》(Human Action),提出了生物、社会和环境动力学之间的综合协同作用,建构了地理学进行环境研究的理论研究框架44。然而,尽管马什引用了斯托帕尼(Stoppani)“人类是无限而强大的(limitless and powerful)”概念以强化人类活动的影响,但20世纪的地理学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将人和自然定义为两个不同系统的45进行研究。进入21世纪,地理学面临人类社会快速城市化和加速气候变化挑战,需要建立新的人地关系研究方法14,描述人与周围物质世界之间不断发生的活动和反应(the actions and reactions between man and milieux)的复杂性46。即:人类有能力显著改变环境(modify environments)并创造自然结构47-48;人类活动、智力,甚至情感会通过物质互动而被铭刻在景观中(human behavior, intellect, and even emotions to become etched into the landscape)4349;大自然会缓慢地治愈人类活动对自然造成的伤害和退化,而且许多人类活动会导致多重复合中断50;任何环境修复都需要有意识的干预,不能仅仅依赖于背景变化速度或善意的忽视45
第三,推动人地关系拓扑学研究。在德国科学地理学初创期,为了解读自然景观中的地形,地理学家将地球表面实体抽象成为与形状和规模无关的“点”,将连接这些地表实体的路线抽象成“线”,以图来表达这些点和线之间关系,称为拓扑结构图。采用几何学和集合论发展出来的定量研究地形的方法成为拓扑学(topology),后来归入数学领域,被广泛应用在泛函分析、群论、微分几何和微分方程等数学分支中。20世纪70年代以来,生物物理学和社会科学各自引用拓扑学进行致灾拐点研究51-53。地理学家在对湖泊、珊瑚礁、海洋、森林和干旱区研究中也发现,原有的平滑渐变经常会被突然的剧烈转换打断54。气候变化导致地球系统存在类似的突变,如大西洋洋流系统减弱、亚马逊热带雨林降水变化、北极海冰融化等,它们一旦突破阈值,地球可能会进入不可逆并锁定在持续退化状态55,而且这些状态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大幅跃迁更加多样化56,使得相关的研究更加复杂。推动人地关系的拓扑学分析和研究,可以将地理学的地形学研究传统注入人文化的地理学研究主体57-58

2 回归统一地理学

地理学,3000多年来,一直秉持“综合的”地理学的研究传统,只是在20世纪自然科学快速发展阶段,按照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二元发展模式,分化为人文地理学和自然地理学。而且,20世纪20年代美国地理学的人文化运动,并没有抛弃自然地理学部分,而是在历史、现状2个时空维度以及区域地理学、城市地理学、历史地理学3个分支学科中实现统一地理学大框架重构59。20世纪30年代,因为前苏联社会主义国家制度建立,自然资源、资本、土地、劳动力等生产力要素归国家所有,以生产组织为特征的经济地理学替代人文地理学,并发展成为地理学和经济学的共同二级学科。1945年后,美国、前苏联和西方主要国家均已经回归到统一地理学的研究和教学体系。1959年,哈特向出版《地理学性质的透视》认为:“地理学区分自然地理学和人文地理学是荒唐的,而且现在的自然地理学是将地理限于人以外的自然要素的研究,应该是自然地理(natural geography),而不是自然地理学(physical geography)。因此,地理学应该是统一地理学,不是二元地理学”60。1960年,阿努钦出版《地理学的理论问题》,也促进和推动前苏联地理学重新回到统一地理学传统61
1980年,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发布《世界自然资源保护大纲》提出:“必须研究自然的、社会的、生态的、经济的以及利用自然资源过程中的基本关系,以确保全球的可持续发展”。1997年,美国国家科学研究委员会发布《重新发现地理学:与科学和社会的新关联》,进一步强调地理学“通过研究地方、空间以及环境来探索地球与人类的关系”,即:通过地方、空间和尺度观察世界的方法,由人类社会机制、环境机制、环境-社会机制构成地理学研究的3个综合领域,运用图像、语言、数学、数字和认知方法构成人类对空间表述(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and Rediscovering Geography Committee,199762
进入新世纪以来,可持续发展研究获得科学界、社会和政治家的共识。然而,地理学,抑或整个科学研究,都因为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学科的分裂,许多可持续发展政策源于人与自然二分法,研究范式并没有从自然-社会对立转变为社会-自然相互依存,相关研究不是注重研究人与环境危机源于人类无意的行动,而是通过环境危机研究推测其后果,许多研究成果都是将环境危机视为基本社会问题,而不是人与自然关系出现问题63。与之相对应,制定的许多可持续发展环境政策,也缺乏种族(race)、民族(nation)和地方(place)等人文地理要素叠加的环境公正(environmental justice)内涵64-65,实施的结果往往差强人意。
战后现代科技革命、工业化和城市化,人类活动成为地球演化的主导力量,当代环境问题研究也已经将人类日常生活视为人与自然关系转型的关键驱动力。2020年,联合国提出了由水、土、气、生、人多要素相互作用,人地系统动力学的地表过程与人类可持续发展方案,开发计划署出版《下一个前沿:人类发展与人类世(The Next Frontier: Human Development and The Anthropocens)》(2020)。地理学家具有解释人类-环境年表(a human-environment timeline)的潜力。地理学具有融合和交叉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联结纽带作用。面对气候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性科学问题,回归统一地理学,可以准确认识气候变化过程的内在机理,揭示人类活动在地球的巨大加速度变化中的作用机理和内在运行规律,建立适应自然-社会关系的统一地理学68,产生满足人类-环境思维(human-environment thinking)聚合针对可持续发展的新思想和新方法。

3 重塑人文地理学

在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美国地理学内部出现了融入相邻学科或被相邻学科吸附的现象。其中,自然地理分支的气候学、地貌学和生物地理学分别被归入气象学、地质学和生物学领域,人文地理学则从经济学、社会学和政治学引入新理论新方法,将人文地理学从以前侧重于区域分析和描述改变为对人与社会、人与环境以及人与地点或地方关系的“人类生态学”研究学科59。“二战”前后,民族解放运动和社会问题呈现多样化和复杂性,地理学开始更加关切社会主题,出现了地理学的社会转向和文化转向发展趋势69。20世纪80年代,信息技术和信息化导致全球化,地理学采用遥感和信息技术聚焦“地方”、“空间”和“环境”研究70。面对气候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性难题,地理学,尤其人文地理学,具有天然的研究优势,但也面临与时俱进进行重塑的需求。

3.1 历史地理学

20世纪20年代,地理学家达比(Darby,Sir Henry Clifford,1909—1992)以英格兰详实的一手历史地理资料,采用历史年表方法进行系统横断面研究,按照时间重建地理区的变化过程(纵向研究)71,通过不同阶段区域景观变化解读,描述和解释区域起源、演化和空间格局,发展成为历史地理学分支学科。20世纪20—30年代,美国发生环境灾难,地理学家卡尔·索尔(Carl Sauer)承接德国施吕特尔(Otto Schlüter)创立景观研究传统,发表名作《景观的形态》(The Morphology of Landscapes)72。1931年,韦布(Walter Prescott Webb)出版《大平原》,1947年马林(James Malin)出版《北美的草原》,1980年比尔斯基(Bilsky)主编《历史生态学:环境和社会变化》,对环境史的本质做了纲领性的说明71。1992年,克罗农(W. Cronon)《自然的大都市》论述了大都市对美国中西部土地开发和生命系统的显著作用74。21世纪以来,专业的历史地理学家和一般的地理学家都对环境史产生兴趣,并将研究内容聚焦在:(1)地球的演化和改变;(2)全球经济扩张和资本主义经济发展;(3)人在自然中的位置变化;(4)人类聚落(栖息地)、经济和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18
人类世的历史地理学,需要更加重视人类活动对地球加速度变化影响的研究,两个时期的研究值得重视,它们是:(1)海洋文明研究。人类对地球的探索和利用首先是向海洋进军,并且征服了海洋75,但相关的研究严重不足,而且这些研究对人类世关注海洋利用,外太空的无信号导航和信息联系,交通、殖民和物种保护,均具有重要的价值;(2)大陆文明研究。人类活动与地球的时空关系的影响,尤其工业革命以来的研究较多,但对新石器(农业)革命的研究不多,人类世大陆文明研究需要从人类发现和利用火开始,进行食物选择、生活习性改变和持续的农业过程的展开研究,这对加速度变化的地球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重大价值。

3.2 经济地理学

经济地理学是地理学最重要也是影响最大的分支学科。从学科发展过程看,可以说,沙俄最早建设了经济地理学,前苏联发展了经济地理学。1762年,叶卡捷琳娜二世(Екатерина II Алексеевна)发动政变即位沙皇后发布《赐予俄国整个贵族阶层自由》诏书,给贵族地主承袭土地使用权,国家有按行政区收集土地、人口等经济资料需求,发展了“记述统计学”。1795年,拉吉舍夫(РАДИЩЕВ Александр Николаевич)按“记述统计学”方法编写《俄国新编地志》,既描述俄国各地经济状况,还揭露农奴的悲惨境况,主张推翻专制政府和农奴制,被叶卡特林娜二世列为禁书,俄罗斯科学院地理部也遭撤销76。直到1856年,彼得·彼得罗维奇·谢苗诺夫-天山斯基(Петp Петpович Семснов-Тяншaнский,1827—1914)编译出版李特尔的《亚洲自然地理》俄语版《亚洲地志》,在序言中才再度重提记述统计学。后来,谢苗诺夫出任沙俄政府要职,组织领导了全俄土地和人口普查,编制出版《欧俄地区经济地图》、《欧俄主要工业统计地图集》(1869—1873)、《俄罗斯综合地理描述》(11卷)、《欧俄工商业地图》。1917年十月革命以后,苏联实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制度,自然资源属于国家所有,用制度框架保障自然资源开发、土地资源利用和劳动力资源的部门分配,地理学研究变得更加简化,为全社会生产服务的地理学从生产要素的研究转向生产空间组织的研究。依托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人与自然发展观,进行地理环境、人口密度、生产方式综合分析,开展劳动地理分工、经济区划、发展不平衡、地区自然-经济综合体研究,经济地理学发展成为前苏联地理学和经济学两大学科共同的最重要分支学科。由于研究对象相同研究理论框架(Freamwork)不同,苏联经济地理学相继形成部门统计学派、区域地理学派和经济学派77
在欧美西方国家,经济地理学,作为经济学的分支学科,因为经济学创立很晚,也发展较晚。从文献看,1889年苏格兰地理学家乔治·奇泽姆(George Chisholm)出版《商业地理学》,可以看作早期欧美西方近代经济地理著作78。1913年,美国运输经济学家拉塞尔·史密斯(Russell Smith)出版《产业与商业地理学》。1923年,美国地理学家巴罗斯曾将经济地理学定义为“解释人类对其环境的那些与谋生相关部分的研究”59。1940年,德国经济学家廖士(August Losch)出版《经济的空间秩序》,并创立经济景观学说。1956年,美国地理学家翻译克里斯泰勒(W. Christaller)《德国南部的中心地》和廖士《区位经济学》,推动地理学计量革命,艾萨德(Walter Isard )出版《区位与空间经济学》。这一时期,美国地理学进行了地理学是科学化还是理论化的大论战,最终导致传统的区域地理学学派和新生计量地理的区位地理学派决裂,并分道扬镳。20世纪80年代,信息技术推动了经济全球化,经济全球化降低了国家间距离要素的重要性79,经济学家克鲁格曼(Paul R. Krugman)创建国际贸易、国际金融、城市化的新经济地理学理论。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与其他人文地理学分支学科不同,经济地理学自始至终都处在地理学和经济学的夹层中发展78,有精通地理条件的经济地理学家,也有精通经济学的经济地理学家,而且相互之间长期缺乏沟通,研究内容和方法也渐行渐远,慢慢没有交集。应对快速城市化和气候变化的巨大加速度地球变化,经济地理学,除了描述地球经济空间不均衡的感知外,更需要聚焦经济全球化下生产链、供应链和就业与市场等经济活动空间不均衡研究,特别要重视金融-贸易-全球化、全球价值链-全球生产链-全球产业链以及地球南方的经济地理学研究,推动经济地理学的地理学派和经济学派走向统一和融合。

3.3 政治地理学

1750年,法国经济学家杜尔哥(Anne Robert Jacques Turgot)的《关于政治地理学的论著纲要》被认为是最早的政治地理学著作80。1811年,政治家克莱(Henry Clay)出任美国众议院院长,用“生存空间”形容主权既定的广阔地理区域,煽动排斥土著居民,狂热鼓吹领土扩张。克莱的朋友、德裔移民弗里德里希·李斯特(Friedrich List,1789—1846)正式提出“生存空间(Lebensraum)”概念。德国地理学家拉采尔(Friederich Ratzel) 居留美国,深受德国李特尔地理学和英国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想影响,将“生存空间”概念引入地理学,并发展为地理达尔文主义,1897年写成《政治地缘政治学》(Politische Geopolitik)。瑞典政治学家和极端民族主义者契伦(Rudolf Kjellen)深受拉采尔学术思想影响,希望瑞典和芬兰施行扩张主义应对俄罗斯在波罗的海等暖水海域谋求空间扩张图谋,但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没有得到响应,因而转向德国并为德国编制了一份《未来帝国计划》,其“生存空间”包括:中欧和东欧全部地区、法国沿海所有港口、俄属波罗的海各省,以及乌克兰、小亚细亚和美索不达米亚(以远程铁路网络连接到柏林),为德国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了理论准备。1904年,英国地理学家哈尔福德·麦金德 (Halford John Mackinder,186—1947)基于拉采尔的“生存空间”理论,以《历史的地理枢纽》为题提出“陆心说”,将欧亚大陆的中心描述为世界地缘政治枢纽地区,在英国议会演讲,影响了英国和其他西方大国的许多政治战略决策。1919年,麦金德再次以“民主的理想和现实”为题在英国议会演讲,把地球分为欧亚大陆心脏地带和海上地带两个部分,鼓吹“谁统治了东欧,谁就统治了大陆腹地;谁统治了大陆腹地,谁就统治了世界岛;谁统治了世界岛,谁就统治世界”。麦金德认为,如果德国和俄国结盟或者德国征服俄国,那么就奠定了征服世界的基础;英国和美国的作用就是保障德国和俄国都不能争夺到欧亚大陆中心地带的控制权。1924年,麦金德总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教训,预言美苏两极来临和北大西洋共同体,二战后成为现实。德国“一战”战败,慕尼黑大学地理和军事科学院院长豪斯霍弗尔(Karl Haushofer)面见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1889—1945)并呈交他的地缘政治学术简报,将“生存空间”作为德国法西斯领土扩张基本理论,将地缘政治思想纳入纳粹德国思想体系,《地缘政治学》甚至被推崇为“国家科学”。二战后,人类活动成为一种特殊的地球自然力量和政治的代理人(Agent)81-84。冷战期间,罗伯特·史特劳兹-胡比(Robert Straus-Hupe)在《地缘政治:追求空间和权力的斗争》(Geopolitics: The Struggle for Space and Power)中明确解释纳粹地缘政治的危险性及其对于美国的威胁,但契伦的英国限制俄罗斯的行动自由权理论并没有被废弃,而且还成为今天美国拱火俄乌战争、针对中国的第一第二岛链存在的理论基础。
20世纪80年代,信息技术发展推动了经济全球化。1985年的弗林特和泰勒编著《政治地理学》将拉采尔“国家间的竞争”即“争夺和保卫领土的斗争”视为政治地理学关注的重要议题,并以1970年兴起的沃勒斯坦“世界体系理论(World system theory)”重构政治地理学,避开“国家间的竞争”议题,鼓励国家间的合作。20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美苏“冷战”结束,出现多种跨国家或超国家的经济或政治组织,中国也成为全球化的参与者、积极推动者,并通过改革开放发展成为世界经济、贸易和制造业强国,但在国际关系、军事和外交等领域长期遭遇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排挤、打压和围堵,还没有发展一门突破这种地缘政治、可用的政治地理学。
2022年,世界经济还没有从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解脱出来,以俄乌战争为导火索的北约与俄罗斯的军事和政治对垒展开,从常规战到信息网络战甚至核战争推演都一一呈现,特别以美国为首的对俄经济制裁迅速蔓延到世界金融、能源和粮食领域,严重冲击全球经济、生产网络、供应链,也对气候变化、地球演化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创造有效的全球合作的制度框架”85,政治地理学将能够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2023年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召开的“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20多国正式申请加入金砖机制,将更多“全球南方”的代表性国家团结在一个共同平台上,值得地理学家重视。

3.4 社会地理学

早期的社会地理学,研究人们的社会生活与自然环境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然而,正如社会学一样,人地关系仅仅形成了地理学的潜在研究领域,而且“社会生活”的事实是无形的,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通过“谋生”涉及地理事实59。法国地理学家维达尔·白兰士(Vidal de La Blache)在德国地理学传播到法国后首先赋予地理学独特的社会-文化因素86,1921年出版的遗著《人生地理学原理》Principes de geographie humaine87,将研究领域缩小到只涉及人类对环境的利用和占有,着重研究人在地表上活动的“基本事实”。维达尔·白兰士认为:自然环境为人类提供了“可能性”,而人类在创造栖息地(聚落)时又会按照自己的要求、愿望和能力来利用这种“可能性”,即:“或然论”。这一法国地理学思想,不仅摆脱了德国地理学家拉采尔提出的地理环境决定论束缚,而且这样的社会活动与自然环境在空间上的相互关系研究具有实用价值,为社会地理学奠定理论基础。
二战后,西方国家经济发展进入黄金期,但20世纪60年代后跌入滞胀状态,爆发了民族解放、民权、女权主义等社会运动,民权与空间、贫穷与社会、经济与区域平等等也成为社会问题。地理学家在面对越演越烈的社会问题,抑或采用“新地理学(计量)”方法,聚焦“空间类型”、“人为行为”进行空间解释,实际也不与社会发展现状相关联。直面社会实际问题,采集人口、年龄、性别、语言、宗教等信息,绘制专题分析地图,对种族歧视、阶级冲突、贫富差异、城市犯罪等展开地理学研究。
在采用数学模型进行地理学社会问题研究方面,为使地理模型中的假设更接近于实际,行为地理学(Behavioral Geography)应运而生。瑞典地理学家哈格斯特朗(Torsten Hagerstrand,1916—2004)还以时空预算(time and space budgets)的重建为基础创建了时间地理学(Time Geography)。1973年,大卫·哈维(David Harvey)出版《社会公正与城市》(Social Justice and the City),将空间要素与马克思主义理论结合起来,开创了空间的社会结构研究,后来被称为新马克思主义地理学。同时,法国哲学和社会学界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1901—1994)等,推动哲学和社会科学理论“空间转向”,促进地理学加速社会转向(social turn)。在对“差别与地位社会问题” 的 “女权关注”后,发展了女性主义地理学,并拓展到 “社会边缘群体”与区域公正的关系研究。在对空间的行为支配方面,社会地理学家认识到:城市资源的分配不平等是造成社会冲突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人类社会在很长时间以来就存在着社会等级88,对自然产生扰动的人类活动不是个体行为所致,具有政治性、组织性和制度安排89,将巨大加速度的地球变化归于一般的人类活动所致,可能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某些人类社会群体对全球性问题转变的贡献远大于其他社会群体。也就是说,相关的人类活动研究需要关注人类自身种族、性别、阶级、地理等结构性不平等的作用90。因此,人类世地理学具有更强的社会科学属性,社会地理学将会发挥重要作用。

3.5 文化地理学

19世纪70年代,地理学家拉采尔(Friederich Ratzel)旅居美国,以《中国人移民美国加州》为题进行博士论文研究,第一次用“文化景观”来解读社会族群置于新环境所发生的空间现象。20世纪20—30年代,卡尔·索尔(Carl Sauer,1889—1975)参加密执安州土地资源调查和分类研究,承接德国拉采尔景观学派施吕特尔(Otto Schlüter)创立景观研究传统,与专攻美国西南部印第安人社区研究的人类学家克罗伯(Clyde Kroeber)合作研究,创立了地理学的伯克利学派(the Berkeley School)47。索尔认识到乡村景观是一种“文化现象”,由物质技术、社会制度和结构性知识所组成(Sauer,196373
人口地理分布和农业地理现象无疑是文化景观的标志。1932年,中国地理学家翁文灏采用地理学法国(白兰士)学派理论框架,以自然区为地理单元,分析中国人口分布和土地利用的空间关系。1934年,在华美国地理学家葛德石出版《中国的地理基础:人地概览》(China’s Geographic Foundations: A Survey of the Land and Its People),也采用15个自然区,以人、地和人地关系特征为指标,采用文化景观研究方法,解读中国的地理特征和差异91。留法学者胡焕庸,从人地关系的角度研究中国人口地理,并把人口地理和农业地理结合起来再开展研究,1935年和1936年分别在《地理学报》发表《中国人口之分布》和《中国之农业区域》,前者即著名的“胡焕庸线”,后者试图从农业区的视角进一步论述中国人地关系状况。
20世纪80年代后,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由于信息障碍比交通运输障碍更易被突破,电信和媒体也成为直接受体和空间表达的要素或空间形式,“命令式”的“结构”、“体系”与被迫“志愿”、“自由”等成为重构“新地理空间”的驱动力,身份(identity,归属感)和社会正义( social justice)等被进一步聚焦,文化则成为主导这种新空间结构的核心,经济地理学对文化产业的日益重视,消费地理学和观光(旅游)地理学对文化作为资源的挖掘,共同催生了地理学研究的文化转向(culture turn),发展了新文化地理学(new cultural geography),英国地理学家迪金森甚至提出将文化地理学上升到地理学第三大分支学科的地位92
最近,人们可以通过文字和符号等工具了解快速的环境和地球变化,并制定计划以促进缓解和适应快速的气候变化及其影响93-95,研究它们作为人地关系的新要素衍生的话语权(the power of words),特别是地方(Place)的意义,以及日常生活中多样化的文化议题,倾听不同阶级、种族、性别、民族、信仰下对同一事实的不同解读,有利于对加速度变化的地球更加有效地实施干预96

3.6 城市地理学

有记载的第一个城邦(city-state)埃里杜(Eridu),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400年左右。18世纪50年代开始工业革命使城市成为一种新的生产中心。1884年出现法语新词urbanism(城市主义),统称区别于乡村生活的所有人类生活。早期社会思想家如马克思(Karl Marx)、斯宾塞(Herbert Spencer)、韦伯(Max Weber)、杜克黑姆(Emile Durkheim)等分别展开有关城市的研究。然而,到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工业化和城市化几乎让人类社会的每一个人都惶恐不安。对于全体人类社会成员,城市化加剧了传染病(如流感、肺结核、霍乱、伤寒、百日咳、猩红热、天花、性病、黑死病等)的传播和扩散,生命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有产者,因为财产总处在火灾威胁中,倍感忧愁;中产阶层,恐怕道德败坏,犯罪与烂醉风气的浸染,而忧心忡忡。
政治学、文学和社会学较早介入城市议题,地理学专注城市的研究相对较晚。根据文献,1907年德国哈塞尔特出版《城市地理观察》(Die Stadte Geographisch Betrachtet97,可能是最早的城市地理之作。20世纪20年代,城市地理学被看作是对单个城市的区域研究59。1935年,法国地理学家布朗夏尔(Raoul Blanchard,1877—1965)出版《格勒诺布尔:城市地理研究》98
对中国学者而言,地理学的城市研究几乎与国际同步。1917年张其昀最早撰写两篇城市历史地理研究论文。1935—1948年间,《地理学报》共发表6篇城市地理论文,其中沈汝生“中国都市之分布”(1937)对中国城市的人口规模进行分类,画出了中国首张城市分布图。
“二战”后,许多国家的城市需要重建,世界城市化进程也在加速,大批地理学家投入到城市与城市化研究之中。1945年,中国建筑学家梁思成就曾在《大公报》发表“市镇的体系秩序”,意欲在战后重建时进行国家城镇体系布局研究,地理学家就还都南京或迁都它城展开了研究。1953年,乌尔曼(Edward L. Ullman,1912—1976)组织翻译和出版1933年德国地理学家W. 克里斯塔勒的博士学位论文《德国南部的中心地》,即:中心地理论(central place theory)99。1961年,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出版《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y)震撼了美国社会。
直到20世纪70年代晚期,国际地理联合会才开始关注城市化过程。1972年,IGU组建“国家居民点体系委员会”。城市内部结构(Internal structure of the city)、城市体系(Systems of cities)、城市化与居民点体系成为主要研究内容100~107。但对中国而言,因为20世纪50年代社会主义建设,普遍认为“城市化是资本主义的产物”,“社会主义不需要城市化”。直到1979年,吴友仁“关于我国社会主义城市化问题”发表才冲破这个理论研究禁区108
“二战”以后,城市已经发展成为人类聚落的主体形态,成为最剧烈的人类活动并呈巨大加速度影响地球自然和社会变化。这种巨大加速度主要来自城市提供与邻近性和可及性相关的空间优势促进了城市地区集聚经济效应,引起一定地域产业、经济、人口、基础设施、财政收支等变化的连锁反应,即:乘数效应(Multiplier Effect)和加速效应(accelerating effect)的交织和累积112
进入新世纪以来,人类活动已经造成快于历史1 000倍的速度改变地球。而且,城市正处于自然、社会和经济多重危机的前沿,并作为应对这些危机的关键因素。面对气候变化和经济全球化,重视城市气候行动和环境保护、城市危机及其恢复、面向绿色增长转型发展、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本地化与多层次治理、繁荣城市和地方财政等,对城市和城市地理学研究提出新需求113。应对气候变化,尽快从城市内部结构-城市体系-城市化的研究框架转向绿色城市研究框架,将是中国城市地理学面临的新任务和新方向。

4 地理学新想象空间

人类世新地球科学发展期,也给地理学发展提供许多新想象空间,这里略述一二,不一而足。

4.1 深海海洋科学研究

人类社会,最早的旅行,与陆地相比,水上应该更快捷、更平稳,也更有效率。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更加安全。根据20世纪的考古学、语言学和航海的研究,人类很早进入海洋空间75。鉴于海洋对地球系统碳、氢、氧、硫等多种物质循环都有调控作用,人类世会进军海洋并征服海洋,需要进一步深入认识海洋及相关的海底动力与能量物质循环过程,也对理解地球宜居性至关重要。此外,温室气体排放并在地球大气中积聚,对海洋、海冰和海洋生物的影响研究也已经迫在眉睫。

4.2 外太空行星地理学

3000多年来,人类对周围空间的不断探索发展了地理学,在未来会向外层空间延续研究,从地球的“蓝色大理石(the Blue Marble)”进入行星的“黑色大理石(the Black Marble)”时代,从纠缠不清的地下空间到捉摸不透外太空空间,跨地球空间探索宇宙空间的多维协同(the spatial-chorological identity)研究将成为地理学新课题114-115,预设的“月球地理学”、“火星地理学”,以及从地球到月球乃至火星之间的“星际交通地理学”等等,都将留给地理学家无限的想象空间。随着太空舱和空间站不断扩大和数量增加,“空中”城市和空间“城市体系”也很快出现,诸如“联系”、“相互作用”、“密度和强度”、“功能区块和层域”等地理学概念会延伸到宇宙空间基本规律研究。另外,太空垃圾场定点、适时无害化太空垃圾清理,也将如同地球雷同的问题留给地理学家研究。

4.3 人类殖民外星研究

美国物理学家和未来学家大和(Kaku)以丰富的细节论述采用机器人技术、纳米技术和生物技术进行火星改造和建造宜居城市的可能性,在《人类的未来:地球化火星、星际旅行、永生和我们在地球之外的命运》(The Future of Humanity:Terraforming Mars,Interstellar Travel,Immortality,and Our Destiny Beyond Earth116提出:未来人类可能很快就会被纳米飞船、以接近光速的激光束、从地球移居到火星,再前往遥远的星系,从太阳系到达附近的恒星,甚至超越银河系,都将成为可能。最起码,人类已经具备展开殖民月球、改造火星的条件,探索宇宙宜居带、殖民外星的研究,应该可能成为未来地理学关注新话题。

5 结论

快速城市化和气候变化正在呈巨大加速度改变地球及其地球系统,地理学作为地球科学的重要学科,跨越自然科学和人社会文科学领域,在应对人类面临的巨大挑战面前,无疑将成为地球科学中最具发展潜力的学科。首先,地理学首当其冲需要展开新人地关系研究,界定人类圈时空构成,重建人地关系研究框架,开展人地关系拓扑学研究。其次,尽快回归统一地理学研究传统,基于统一地理学研究框架展开可持续发展研究。然后,面对全球气候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性科学问题需要重塑人文地理学。历史地理学需要更加重视人类活动对地球影响的研究。经济地理学要特别重视金融-贸易-全球化、全球价值链-全球生产链-全球产业链,以及地球南方的经济地理学研究。政治地理学将从地球地带政治转向地球系统治理,需要创造有效的全球合作的制度框架,需要关注非常规能源和新能源技术对世界能源地缘政治格局重塑的影响。社会地理学需要重视人类社会群体对全球性问题转变的贡献,特别是人类自身种族、性别、阶级、地理等结构性不平等的作用。文化地理学要特别关注人类使用文字和符号学工具后对人类生活的星球及其地方的意义,从中挖掘更加有效的干预世界快速变化对策。应对巨大加速度的城市化进程、气候变化和地球变化,城市地理学尽快从城市内部结构-城市体系-城市化的研究框架转向基于绿色增长的城市研究框架。此外,科学、技术、材料为人类打开了诸如深海海洋探索、外太空和殖民外星的新话题和新课题,它们慢慢都会成为人类世地理学发展的新想象空间。人类创造了人类世纪,也为人类和地球制造最大的麻烦,对地理学来说也许是发展新机遇,直面人类世新挑战可以迎接地理学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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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l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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